被狙击的中概股

2020年的第一颗“财务造假”大雷来得有些猝不及防……

4月2日晚间，瑞幸咖啡自爆22亿元的业绩造假，股价也在一天内暴跌76%。而此时，距离瑞幸咖啡登陆美国股市还不到一年时间。

4月3日，中国证监会发布相关公告，对该瑞幸咖啡财务造假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。

那么，瑞幸咖啡是如何进行财务造假的？瑞幸咖啡将承担怎样的后果？又有哪些公司会受到波及？

1自曝伪造交易22亿元

早在今年2月，瑞幸咖啡被被曝出业绩造假。

当时，浑水公司发布了一份由匿名调查者完成的瑞幸咖啡做空报告。该报告显示，瑞幸咖啡单个门店的日销售商品数在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分别至少被夸大了69%和88%。

这份做空报告是如何完成的？

IPO日报获悉，报告的支撑证据为11260小时的门店流视频，合计调动了92名全职和1418名兼职人员进行实地监控，记录了981个工作日的门店流，覆盖了100%的营业时间。门店选择基于城市和位置类型分布，与瑞幸咖啡所有直营店的组合相一致。

（证据摘要，数据来源：做空报告）

另外，报告还拿出了25843张顾客收据，指出瑞幸咖啡夸大了商品的净售价。真实情况下，门店层面的亏损高达24.7%-28%。排除免费产品，实际的销售价格是上市价格的46%，而不是瑞幸咖啡管理层声称的55%。

（证据摘要，数据来源：做空报告）

图片来源：图虫创意

此后，瑞幸咖啡成立特别调查委员会进行调查。

4月2日，瑞幸咖啡发布公告称，经调查，自2019年第二季度开始，公司的首席运营官（COO）刘剑和向他汇报的几名员工，共同伪造了高达22亿元的销售金额。而瑞幸咖啡2019年前三季度的营业收入才29.29亿元。

该公告一出，市场一片哗然，瑞幸咖啡在纳斯达克的股价暴跌了76%，市值急剧缩水。

然而，瑞幸咖啡面临的还远不止这些。

投资金融律师董毅智对IPO日报表示，瑞幸咖啡自曝伪造交易22亿元，或将面临中美两地同时追责。

关于美国相关的法律制度，董毅智表示，根据美国《1934年证券交易法》项下的一般性反欺诈条款，即著名的10b-5规则，基于对上市公司披露信息之信赖买入股票的投资者，可以对股票发行人提出民事诉讼。同时，对实施业务造假的责任人也有相应的刑事责任予以制裁。为了能够对投资者进行救济，美国《萨班斯-奥克斯利法案》设立了公平基金制度，可以将美国监管者对实施业务造假者进行的罚款、没收和刑事罚金纳入公平基金中，用于赔偿投资者。

对于瑞幸咖啡财务造假的影响，董毅智表示，瑞幸咖啡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，根据美国法律，提供不实财务报告和故意进行证券欺诈的犯罪，要判处10至25年的监禁，个人和公司的罚金最高达500万美元和2500万美元。同时审计机构也可能会涉嫌犯罪，可能要面临严格的举证责任。瑞幸咖啡、相关董监高、审计机构等中介机构，还可能面临巨额的集体诉讼。

中介机构方面，瑞幸咖啡的联合承销商为瑞信、摩根士丹利、中金国际、海通国际；金杜、竞天公诚分别为其公司中国律师、券商中国律师；达维、佳利分别为其公司美国律师、券商美国律师；弗若斯特沙利文为其行业顾问；安永华明会计事务所（特殊普通合伙）（下称“安永”）为审计机构。审计的期间为2017年6月16日（成立日）至2018年12月31日。

2020年4月3日，中金公司对瑞幸咖啡财务造假回应，其已关注到此事，会密切留意。

同日，据媒体报道称，有接近安永大中华区高层的人士透露，年初，浑水做空报告引起了安永警觉。安永指派一个强大的反舞弊团队介入，发现了瑞幸咖啡舞弊事实。因此，安永要求瑞幸咖啡按美国规定，启动内部调查并督促公司尽快公布调查结果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还有多家保险公司也将受到波及。

据悉，瑞幸咖啡在赴美上市前投保了董责险，国内约有十多家保险公司以共保体的形式参与了此次承保。作为承保方之一的中国平安方面向媒体表示，已收到瑞幸咖啡的董责险理赔申请，正在进一步处理中。

所谓董责险，指的是公司董事及高级管理人员在行使职权时，因过错导致第三者遭受经济损失，依法应承担相应经济赔偿责任的风险，将它转嫁给保险公司，由保险公司按合同约定来承担经济赔偿责任。

2或成为首例两地被罚的中概股

除了美国方面的追责外，瑞幸咖啡还可能面临中国方面的追责。

董毅智对IPO日报表示，根据我国新《证券法》要求，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外的证券发行和交易活动，扰乱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市场秩序，损害境内投资者合法权益的，依照本法有关规定处理并追究法律责任。

但此前中概股还没有落实到案例，瑞幸咖啡可能成为新《证券法》下，首家因为财务造假而被中美两地同时处罚的中概股公司。

至于国内的其他法律，董毅智还表示，上海金融法院最近发布了《上海金融法院关于证券纠纷代表人诉讼机制的规定(试行)》，为全国法院首个关于证券纠纷代表人诉讼制度实施的具体规定，或将在追责瑞幸咖啡过程中起到一定的作用。

另外，董毅智表示，瑞幸咖啡数据造假，海外投资者的损失一定会在未来分摊到所有华人身上，而且国内的投资人也很多，相信大家也会积极去推动这件事的追责。

4月3日，中国证监会发表声明称，高度关注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，对该公司财务造假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。不管在何地上市，上市公司都应当严格遵守相关市场的法律和规则，真实准确完整地履行信息披露义务。中国证监会将按照国际证券监管合作的有关安排，依法对相关情况进行核查，坚决打击证券欺诈行为，切实保护投资者权益。

（中国证监会声明，数据来源：中国证监会）

3这些中概股被狙击

除了瑞幸咖啡，此前不少中概股也被狙击，比如东方纸业、绿诺环保、嘉汉林业、中国高速频道。

IPO日报发现，这四家的做空者均为浑水公司。在被做空后，这四家企业股价大跌，甚至有的被交易所停牌、摘牌。

那么，这些公司被做空的方式有何异同？

东方纸业被质疑的主要是销售额。浑水公司的求证方法为现场观察生产情况，与财报情况进行对比，还对主要客户进行了核实。

绿诺环保主要是因为收入与客户规模不相称而被质疑。浑水公司的求证方法为对客户进行销售核实，比如绿诺环保前10大客户中仅有攀钢和济钢肯定了业务关系，但均对设备的使用效果表示不满。

嘉汉林业被质疑的方面主要是，其可能存在自买自卖的商业模式，并存在大量的关联交易和虚假交易。浑水公司通过对嘉汉林业的商业模式核心AL（中间商）进行了调查，并且就其商业模式存在的众多税务、法律问题和风险进行了揭示，对第三方咨询公司的资产评估报告保持怀疑。

中国高速频道被质疑的点主要是经营资产规模与业内声誉不匹配。浑水公司的求证方法为，对公司声称的运营车辆数目进行核实，草根调查主要广告代理商进行核实。结果浑水公司认为中国高速频道夸大经营规模和收入。

记者 邹煦晨

排版 潘洁

编辑 吴鸣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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